默虹｜复活的政委：俄军政治工作及俄乌战争中的得失

都说苏联解体后俄军就没了政委。其实2018年就回复了Zampolit系统，并创造了政委+神父的俄军现代政工组合。以色列学者探讨一下在俄乌战争前后俄军政工体系的得失，以及未来走向。转载，不表示赞同，仅供参考。

俄罗斯从来没有看起来那么强大，但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废材。战前，很多观察家都高估了俄军。现在又进入另一个极端，低估俄军的战斗力。

欧美对乌克兰成功抵御俄军入侵的乐观情绪，导致观察们低估了俄军调动人力的能力和国内的支持能力，以及莫斯科提高军队士气的能力——而这恰恰是上百年来从苏俄开始，就是俄罗斯军事思想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虽然俄军最初的心理状态很差，但情况正在发生变化。作为战时变革的一部分，克里姆林宫开始了一场巨大的鼓动运动以提高士气，这可能会影响战争的进程。

政委+神父

俄罗斯有在前线和后方使用宣传机器进行战争动员的悠久传统。1918 年，克里姆林宫就创建了政治官员机构，也称为政委，以维护布尔什维克政权并将意识形态灌输到军队。它在苏联解体后被解散，直到 2018 年该组织成立 100 周年时，才由俄罗斯总统普大帝和国防部长绍伊古再次复活。

俄罗斯在2018年成立国防部军事政治局，首任局长是国防部副部长安德烈-卡尔塔波洛夫上将兼任。工作人员被称为zampolits。此外还有军事教士和心理专家组成，负责维护俄罗斯军人和公民的忠诚的思想、积极的心态和稳定的心理。Zampolits 存在于每个超过 100人的军队单位中。

像他们的前任一样，这些新的政委通过宣传鼓动（称为 agitprop）为部队提供“道德-心理-政治”维护。与其前身相比，军事政治总局声称肩负着更广泛的责任：它力求阐明俄国意识形态，负责国爱国教育，还运行着俄罗斯最大的青年准军事活动团体。它体现了政治渗透到俄罗斯社会的军事和军事化中。

用俄罗斯议会国防委员会主席的话来说，军政工作的目标是塑造一个可靠的战士：忠于国家，传承传统价值观——建设国家、积极向上和爱国主义。军政工作的正式任务包括：宣传、保护军人免受负面信息影响、评估部队士气和心理政治状态、宗教爱国工作和防止越轨行为。预期的最终结果是对国家安全政策的激励和无条件支持。

从理论上讲，政工人员zampolits 将意识形态忠诚度和情绪稳定性转化为单位凝聚力、战斗力和任务完成度。这反映了俄罗斯军事文化对士气和心理因素的重视，而不是物质技术因素。俄罗斯俗话说得好：“钢铁不会自己战斗”——在俄罗斯的军事思想中，赢得战斗的是军人的意志、精神和毅力，而不是机器或技术。

开战前没开战政工行动？源于误判

鉴于这一传统，在入侵前夕，作者就预计“士气-心理-政治”工作会出现猛增，作为平时向战争过渡的迹象。因为在俄罗斯军事学说中，这（除了情报和后勤准备）也是战争动员的先决条件之一。如果战争按规定进行，那么在入侵前的几个月里，政工干部应该越来越多地开始所辖部队的“心理-政治-毅力”动员。理想情况下，到 2 月 24 日开战时，每个俄军士兵都应该知道自己在为何而战？为谁而战？会遇到哪些战斗困难？以及如何克服这些困难。

实际上，与大家的预料相反，上述情况都没有发生，导致战争最初几周的俄军士气迅速低落和迷茫。一些士兵震惊于他们在一场真正的战争中战斗，对他们的处境感到迷茫，对战争的目标感到困惑。大多数基层和中层指挥官在越过边境当天才了解了自己的作战任务。他们被告知——他们将像正义的和平捍卫者一样，将一个罗斯兄弟国家从一群纳粹激进分子手中解放出来，乌军会不战而降，他们将受到乌克兰人箪食壶浆的欢迎。

但现实情况远非如此。乌克兰军队进行了大规模、激烈、有效的反抗；乌克兰百姓明确表示，俄罗斯人是令人厌恶的侵略者——这些对于毫无心理准备的俄军士兵来说，是很难接受的。

于是很多人都会纳闷？为何普京在乌克兰战争中，背离既定的政治工作传统和正式的思想动员学说，让俄军强大的政治思想工作在入侵前夕完全缺席？

第一个原因是误判形势——克里姆林宫高估了自己的军事实力，低估了乌克兰的军事实力。它认为没有必要在部队中进行大张旗鼓的宣传动员工作。反而只需要严加保密，进行闪电战，就轻松推翻乌政权。普京期待乌军迅速投降、俄军被视为解放者，所以他没有让公众、精英或军队做好思想动员准备。

政治官员需要来自领导层的信息来传达给群众。克里姆林宫在入侵之前没有提供任何东西。它可能认为不需要更多，或者为了保密和突然性。2021 年的年中，俄军总参谋部命令政工部门将普京关于俄乌历史的文章传达给军队。除此之外，士兵之间没有做出任何重大努力。显然，普京也认为俄罗斯在过去十年中对乌克兰社会的颠覆性影响力是理所当然的。

第二点，克里姆林宫让所有人都蒙在鼓里——在某种程度上，这种秘密崇拜与普京在国家安全方面的风格有关。他和他的主要心腹都是以前类似克格勃从事秘密活动的情报人员出身，而不是筹划军事行动的科班高级军官出身。此外，克里姆林宫将其宣传能量导向了相反的误导性方向——反复对外宣称这只是演习，不会入侵，都开始撤军了。

相反，在入侵前的几个月里，华盛顿反复说俄军要进攻了、要进攻了。形成一种诡异的对照。华盛顿的意图是扭转全球情绪，让国际社会警惕和反对克里姆林宫，并阻止它。而俄罗斯的宣传机器则全力以赴驳斥莫斯科正在准备战争的指控。这个宣传口径，显然也误导了核心圈子之外的不知情的俄罗斯军方和公众中的许多人。毫不奇怪，中下层政工人员按部就班地将这一“不会打仗，老美瞎说”的信息传达给该国的军人，让他们对计划中的入侵毫无准备。

前期不成功的政工工作

战争的第二周，情况发生了变化。普京、俄罗斯东正教教会的领袖和该国的政治机构开始启动量身定制的宣传鼓动工作 agitprop。以下是政工干部和军事教士告诉军队的要点：

1，由西方势力控制的乌克兰有一个反俄政权，正在对俄族居民进行种族灭绝，并将自己变成北约侵略的跳板。

2，所以，目前俄军的“特别军事行动”是一种万不得已的预防性打击，以消除俄罗斯民族的生存威胁，并避免未来更加巨大的威胁。

3，它将消除北约在乌克兰部署短程导弹能力，并防止北约使用乌克兰基础设施生产核化生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4，其目的是使乌克兰“非军事化+去纳粹化”，并将顿巴斯地区的俄族人从种族灭绝中拯救出来。

5，该行动将结束美国主导的单极世界，改变世界秩序格局，从而提升俄罗斯在国际上的地位。

这种地缘政治原理带有弥赛亚式的转折。克里姆林宫和莫斯科宗主教区将这次行动描述为对俄罗斯世界的一种十字军东征“圣战”——这是东正教俄罗斯不成文的民族意识形态的主旋律之一。该概念将俄罗斯、乌克兰和白俄罗斯视为一个社会、文化和宗教的整体。由于历史上的分分合合，这个实体最终注定要团聚统一。克里姆林宫的大主教在他的战时布道中，一直将这次行动描述为一场正义的“形而上学战争”，以拯救一个兄弟国家。

3 月中旬，普京参加了一场“纪念克里米亚统一8周年”的音乐会，这是迄今为止该行动中最大的宣传文化活动。宗教修辞格充斥着世俗表演者的言辞。主题（“我们是俄罗斯人，上帝与我们同在”）无处不在。与二战“伟大的卫国战争”相提并论。一位演员出身的俄杜马议员，将这次行动的胜利设想为在5月9日在红场举行的一年一度的胜利日大游行，届时一个单一的罗斯民族国家——俄罗斯人+乌克兰人+白俄罗斯人组成——将联合游行。“为了俄罗斯！为了总统！”的口号与古老的二战时期的“为了祖国！为了斯大林”遥相呼应。

普大帝，则将自己定位为 katechon——一种保护俄罗斯免受异教徒侵害的力量，类似于二战时的领袖斯大林，援引近代俄罗斯军事领袖Fyodor Ushakov的典故来鼓舞民众（这位 18 世纪的俄罗斯海军上将，领导俄罗斯舰队在黑海和地中海取得了不败的战绩，然后去修道院成为一名僧侣，于 2001年被俄罗斯东正教封圣，如今担任俄罗斯核潜艇舰队的守护神）

当最初旨在速战速决的入侵失败后，俄罗斯军队开始调整和适应——不再拼人图快，而是用强大的火力开路，靠蛮力、耐心去一点点推进。而乌军由于自身的实力较弱、被分散牵制、前期的损失，加上国防工业基础设施的毁灭，成为俄罗斯的未来取胜的基础。

当前的第二轮政工调整

根据战况及时调整和适应，是任何军队面临的最大挑战之一。这同样适用于俄罗斯武装部队及其政工体系。俄罗斯学说将部队的“士气-政治-心理”稳定性视为战时各级行动的先决条件之一。最初的几轮调整适应显然失败了。尽管如此，俄罗斯军队仍然是一个学习型组织，能够在战斗中进行变革。

政工人员、神职人员和心理学家加倍努力以增强战斗精神、战场效率和适应能力。与伟大卫国战争最初几个月的苏联政委一样，俄军政工人员被迫向困惑的部队解释开战的理由，承认和面对领导层的疏忽、表现不佳、违背原则、平民死亡、进展缓慢以及国家无能为力。实现其战争目标。

Zampolits政工干部现在在前线，进行宣传动员agitprop甚至直接一起参战；他们参与人道主义和情报任务，在葬礼上发表演讲，并在医院进行慰问。

让前线士兵从创伤中恢复过来，克服震惊，重返战场，是政工干部的另一项战斗任务。为了激发俄军的怒火，并劝阻军人开小差，他们利用了反映乌军暴行的内容。由于过于深入基层、深入前线，俄军政治官员和神职人员的伤亡人数正在增加。那些在行动中丧生的人从普通军官到高级军官都有，包括一名负责政治工作的黑海舰队副司令，虽然只是个上校。

他们的主要宣传挑战是向军队解释为什么俄罗斯要跟一个兄弟国家开战？为什么乌军抵抗如此激烈和坚定？以及为什么俄罗斯世界的“政治中心”莫斯科正在对神圣罗斯的“精神中心”基辅造成巨大的破坏和生命损失？——在大罗斯民族文化中，基辅被认为这是俄罗斯文明的发源地。

对于俄罗斯军人来说，这种认知失调是真实存在的——对公众来说更是如此，因为公众在很大程度上与战争的恐怖隔绝。这种破坏并不容易接受。乌克兰不是叙利亚或车臣。克里姆林宫给自己制造了两难境地；在俄罗斯世界的心脏地带使用不分青红皂白的火力，它正在发动的正是它最初试图避免的那种战争。

为部队合理解释这一点，并调和不和谐，是政工人员和神职人员面临的最大挑战。以下是他们在最新的俄军内部资料中透露出来的信息的要点：

1，集体西方是一股邪恶的力量，几十年来以其异类价值观污染了一个兄弟国家的意识，并在兄弟之间播下战争的种子；

2，外部敌对势力渗透很深，需要长期的努力来扭转。根据大主教的说法，外部敌对势力将神圣罗斯国家带入分裂冲突的努力，曾经在罗斯民族历史上反复出现。此次行动旨在将过去的兄弟从与“自古以来亡俄贼心不死”的西方黑暗势力的手中解放出来。在乌克兰的战斗，最终将缩小到解放顿巴斯地区，意味着为俄罗斯的独立而战。

3，“我们的确不忍心看到兄弟间的流血冲突，但军人应该忠于效忠誓言”。大主教从俄罗斯武装部队的主教堂广播里这样说。这意味着他们应该服从克里姆林宫的任何命令。尽管这在西方人的耳朵里听起来像是无稽之谈，但俄罗斯军事宣传员向士兵解释说，“前进的缓慢”反映了将对平民的伤害降至最低的命令。普大帝的“一切尽在掌握，都在按计划进行”这句话无处不在。而外国媒体报道的俄军的暴行，全部都是西方编造的谎言。

教会以各种可能的方式支持克里姆林宫。当他的精锐部队突袭乌克兰首都基辅附近的一个机场受阻时（安东诺夫机场），大主教向俄罗斯空降部队指挥官送上生日祝福。他向俄罗斯海军指挥官致以同样的祝福，因为俄军海步兵已被部署到这场战争的主战场，并向车臣军——表面上是一支国内安全部队——的指挥官赠送了一个巨大的上帝之母圣像。在战斗中保护他的部队。

下一步政工：全民动员？

政工人员zampolits 面临着巨大的挑战。如果克里姆林宫决定通过宣布战争状态和全国动员来克服人力短缺，那么下一个大事件将会到来。Zampolits政工人员将是保障这种动员的主要工具之一。

俄军需要轮换一线人员修正，还需要更换伤亡人员。虽然装备损失很严重，但人力缺乏更为关键。俄罗斯正在向乌克兰部署数量未知的义务兵和合同兵。春秋征兵是军人的主要来源，但民众的支持至关重要。与此同时，伤者和死者正在返回家园。如果他们没有受到任何荣誉优待或感到被背叛和不受欢迎，则可能会引发逃兵、士气低落和民众动荡。

在战争前夕，克里姆林宫压制了反对派。严厉的措施和大约 15000 人被捕，阻止了最初的反战激进主义变成全国性的抗议活动。尽管如此，克里姆林宫仍然感到担忧。普京关于“西方正在利用俄军战斗损失和外部制裁来鼓动国内反对派”的指控暴露了他真正的焦虑。制裁令人担忧，但现阶段并不重要。至少在最初，许多普通的俄罗斯人甚至将它们视为对被憎恶的权贵阶级的报应。相比之下，士气低落的军人回国可能会引发基层公众的骚动。

作为回应，几十年来最大的国内宣传活动已经开始。1941年，斯大林动员文化精英加强反法西斯战争。同样，今天，克里姆林宫正在要求娱乐业和文化工作者——歌手、作家、诗人、公众人物、公共知识分子、博客作者和 TikTok 用户——支持该政权，否则就会被贴上叛徒的标签并消失。大多数不满的人已经绝望地逃离了（CGTN曾报道：开战以来跑到周边国家的俄罗斯人有几十万之多，多是年轻人、富人、精英）。那些留下来的人预计不会大惊小怪。批评军队等于叛国，会被无情镇压。审查的规模也是前所未有的。

线上和线下的宣传鼓动 agitprop 是强大的。大多数战争宣传运动都是自上而下精心策划的，但有些举措是草根的。以Z符号为主题的内容——人群和车辆的快闪、人群组字、战争颂歌、视频、TikTok 和通常装饰有圣乔治丝带的广告牌——在俄罗斯无处不在。

政工人员Zampolits 支持了许多支持战争的寓教于乐的项目。军事鼓动使大多数公众看起来支持克里姆林宫的路线及其武装部队。它通过文化艺术精英和演艺界的知名人士对战争的支持来补充这一形象。政工人员Zampolits 确保那些从前线返回的人被公开欢迎为履行神圣职责的英雄。

可能扩大政工干部的权力

站在死者棺材前的官员、政工干部和牧师重复着“英雄没有离开，永远活在我们心里”的口头禅。将西方制裁视为对“俄罗斯人的集体惩罚+反俄罗斯运动”使俄罗斯许多人相信，全世界确实都在反对俄罗斯人——这正是克里姆林宫想要营造的氛围。政工干部Zampolits 培养并利用这种情绪在国内引起公众的愤怒和同仇敌忾。逻辑很简单：如果俄罗斯公众认为战争的目标有意义，有一个清晰的敌人，并且认为胜利是可以实现的，那么民众就会与克里姆林宫站在一起。

虽然学校已经开始收录有关“乌克兰种族灭绝”和“俄乌两国共同历史”的材料，并且组织学生们给士兵写慰问信，但政工人员也有自己的行动路线。他们通过 Yunarmiya“全俄青年军”与年轻人接触——这是一个拥有约 100 万成员的年轻人军事化爱国运动。“全俄青年军”一直支持上述许多支持战争的公共活动。今年春天被征召的许多新兵以前都接受过“全俄青年军”的基本军事训练，可能会自愿签合同参加前线作战。在“全俄青年军”之外，政工人员一直在鼓动和胁迫现役义务兵签署合同变成合同兵，并与反战青年进行“预防性对话”。

随着普京的“特种军事行动”逐渐演变为一场持久战，政工人员的未来将何去何从？首先，政工人员可能会重新获得他们在苏联时代享有的权威。克里姆林宫正在利用战争重塑社会。当克里姆林宫追捕叛徒时，政工人员可能会承担监督政治忠诚度的责任。这意味着在军队和整个社会中筛选和消除不可靠的因素。而战前，他们的任务仅限于维持士气和心理政治。

这可能很快就会改变。在最艰巨的战争时刻，斯大林扩大了政委的执法权力。普大帝可能也会这样做。4 月，俄罗斯总统府建议所有部委和国有企业设立信息政治工作代表。除了内部宣传之外，这些平民政工人员还负责在其单位内“监控舆论和民情”的责任。

从长远来看，政工人员可能会专注于培养爱国、精通技术的年轻人。战前，俄罗斯在人工智能、机器学习、大数据分析及其军民两用技术方面拥有大量人力资本。IT技术专家的大量外流已经对该领域造成了战略性打击。为了保护其国防部门，俄罗斯需要政治上可靠且积极进取的“科技青年”的稳定流入。培养一支积极进取的IT技术人才爱国干部，防止人才外流，很可能成为近期军政工作的主要任务之一。

最后，即使俄罗斯宪法禁止，军队和政工人员也可能成为贯彻官方意识形态的核心。他们现在可以在武装部队和整个社会中掌握主动权，成为意识形态内容的生产者和传播者，同时积极维护政治忠诚度。获得这些权力将把政工人员提升到类似于权力顶峰的苏联政委的角色。

End

作者Dmitry Adamsky 是以色列莱希曼大学 (IDC Herzliya) 劳德政府、外交和战略学院的教授。他着有《俄罗斯核正统观念：宗教、政治和战略》 和《军事创新文化：文化因素对俄罗斯、美国和以色列军事革命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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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https://foreignpolicy.com/2022/04/30/russia-putin-zampolits-ukraine-propaganda-campaign-war/